我没有告诉他们名字,他们只唤我丫头,连谛听也是如此。由于我身边多了许多人,狼儿们渐渐不敢靠近我的身边,我又怕鹰儿被误射,只能暂时把它赶地远远。
老医生给我的药很名贵,可也都很苦,我平生最讨厌苦的东西,所以每每轮到吃药时间时,我都会满营帐地乱跑,害地老医生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追我,他越是追,我跑地也越起劲,我喜欢那种感觉,就好象后面追我的人是爹爹,我的爹爹,还活着。
营帐里的人都笑我疯,我无所谓,反正被人叫了三年的疯丫头,早已习惯了,他们都疼我,没人舍得逼我喝药,直到有一天,我回头催老医生来追我的时候撞上了谛听,老医生僵了步,当场楞住,而我则抬头,对着谛听傻傻地笑。
“有人告诉我你不肯好好吃药。”他蹲下,与我平视。
我眨眨眼睛:“那药太苦了。”
“可不吃药,你的身体好不了。”
“是不是我身体好了,你就要走了?”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是的话,我希望我的身体永远也不要好。”我喜欢谛听,也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不想再让自己喜欢的人离开了。
谛听沉默了,老医生沉默了,所有营帐里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会,谛听站起来,拉起我的手从老医生那里接过药:“把它喝了吧,,我不想你再病了。”
我凝神望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拿起药,乖乖喝了,其实我早知道,用这种方式是留不住他们的,我属于草原,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这儿。
药很苦,真的是苦到了心里,我喝完后大哈了口气,却也正在此时,一粒甜甜的东西进了我口。
“把糖吃了就不苦了。”谛听对着我笑,仿佛月光一般的笑容,暖暖照在我的身上,于是,我楞住了,脑海里某些情景被轻轻触动,连同泪水一起流了出来。
还记得自己在军营里的唯一一次生病,爹爹也是那样拿着药追着我满军营地跑,母妃来劝,劝不动,柯善来劝,也劝不动,最后,还是帝峻拿着糖哄我把药喝下。
他说:“城儿,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苦的。”
我信他的保证,所以喝了药,而他给了我糖,从此以后,我就信了他,那么那么地信了他。
所有人都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哭了,明明刚才的我还是在笑的,谛听收起了笑容,眸心有隐隐的疼惜在流动,然后,他抱起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和我一起骑出了营帐。
他的马也是白马,不过比帝峻的白马更白,是那种如雪一般纯净的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只知道他带着我在外面游走了很久,中午的烈阳变成了夕阳,又从夕阳化成了星光,他的发在风里荡漾,偶尔勾上我的眼角,沾上我的泪滴,又倒映出更晶亮的星光。
我喜欢他银白的长发,于是随意撩了一簇,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他的发很柔,很滑,微微地冰凉着。
“丫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总不肯对我说实话?”来到河流边的时候,他停住了马,望向泛着星光的河面突然问我。
于是,我也望向河流,久久,久久,没有说话。
“丫头,你喜欢珠华么?”见我仍不愿回答,他转移了话题。
“喜欢。”我点头,我从来就爱着珠华。
“那,你喜欢花都么?”
“应该喜欢吧,老医生他们说,花都很美很美,比草原还美丽许多。”
“那么,我带你去花都,可好?”
我一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番场景,如同三年前爹爹问我的话,做本王的女儿,可好?那时我傻傻地笑,这一傻便傻成了他的女儿,而后又得到了他的宠爱,认识了柯善,母妃,还有帝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