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学和龙梅

文/一地蒌蒿

来学和龙梅是邻居。来学读一年级，龙梅妈刘老师就教他汉语拼音：

张大嘴巴aaa……大公鸡oo啼……

来学喜欢看龙梅妈妈拿着教鞭指画着黑板领大家读书的样子，天热的时候，刘老师穿着雪白的小褂子，手持教鞭，胸口挺得高高的，很迷人。一次，来学脸贴着墙偷偷看刘老师站方凳上贴优秀作业，意外地看到了她小褂子里圆鼓鼓的奶子。来学想，怪不得龙梅妹妹生这么水灵，原来是刘老师这么好的奶子喂出来的。

来学很羡慕龙梅一生下来就有好奶喝，更加想和龙梅玩了，家里有菱角啊什么的总爱拿给龙梅吃，完了还把菱角的壳子套在十指上，然后相互击掌背诗：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刘老师看见了来学、龙梅两小无猜的样子，在门口呵呵地笑。

上初中的时候，冬季下大雪，来学就给龙梅背书包。冬麦地里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雪面被冻得严严实实，来学先将自己绿色的军用书包往雪上使劲一扔，呼噜噜滑了几十米下去，接着，又将龙梅的花布包使劲一扔，呼噜噜又下去几十米。龙梅好开心啊，空着手开心地在雪上奔跑，红围巾里噗噗地直冒热气。跑到书包跟前，来学继续再扔，两只书包又呼噜噜、呼噜噜一前一后追出去了。当时正流行唱《在水一方》，他们在雪地上不约而同地哼哼了起来：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有位伊人

在水一方

…………

别的村子里的同学看到了来学、龙梅就拿他们指指画画的，长着青春痘的瘦高个子伸着长臂惊呼：“来学和龙梅谈恋爱了！来学和龙梅谈恋爱了！”羞得龙梅捂着围巾埋头就跑，花书包也不要了，来学背着两只书包啪嗒啪嗒在后面追，雪地上咔嚓咔嚓地响。

来学确实承认自己喜欢龙梅，但从来不敢说出来，怕刘老师说他没出息，因此来学一直将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有一天，龙梅考上了中专，到润州读书了，来学考上了师范，在广陵读书。从此，来学和龙梅隔江而居，过了三年学校生活。龙梅曾经做了一张书签抄录宋代李之仪的《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

欲送来学，可羞于露面，这张书签一直静静地等候在一本席慕容的诗集里。来学也去过几趟润州，到龙梅的学校玩。一个浓眉大眼，一个窈窕身材，来学和龙梅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龙梅的室友们都惊讶至极，要吃他们的喜糖，闹得整个女生宿舍楼都响动起来。

一晃来学和龙梅都分配工作了，来学在老家的一所中学教语文，龙梅在某事业单位做文秘。有了经济来源，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天地，来学给龙梅写了几封信，龙梅也回过两封，一对男女在信中都忽隐忽现地流露爱慕之心，但两个人一直没有明确过心中的爱情。有一天，来学和龙梅一起去省城进修。龙梅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皮肤白得发亮，散发着诱人体香。晚上，他们在一起，来学不小心碰到了龙梅圆鼓鼓的奶子，就跟当年在教室里意外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来学很理智地刹住了车，他不想糟蹋自己所爱的女人，来学喘着粗气从激情漩涡里突围出来……

没过多久，来学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结婚成家了但新娘不是龙梅，那年冬天，来学收到了龙梅的明信片：

祝你工作顺利，合家幸福！

雪天的南方

十几年后，来学无意中看到这张明信片感慨万千……来学打开电脑，诗兴大发：

天堂

 小时候

妈妈告诉我

孩子

将来你就是自己的天堂

 长大了

老师告诉我

孩子

梦开始的地方就是天堂

后来呀

月老告诉我

孩子

爱人就是你的天堂

 忽然有一天

你告诉我

孩子

我才是你的天堂

一天，来学也看到了龙梅留在空间里的文字：

你把思念酿成了酒

赠予我慢慢品尝

我却将它饮成了泪

一颗一颗

独自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