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上午8时许,河南兰考县“爱心妈妈”袁厉害创办的孤儿和弃婴收养所发生火灾,造成7人死亡,1人重伤。这位从1986年起收养过上百名弃婴的“妈妈”的境遇引发关注。 西安自闭症、脑瘫、唐氏宝宝等特殊儿童的民间服务机构现状怎样?孩子们过得还好吗?记者采访了西安6名民间服务机构负责人,他们觉得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缘起 创办特殊儿童服务机构只为自闭症儿子 办自闭症机构没钱,机构负责人苏红说,可以借;没有场地,可以多跑几家;但对于完善的安全保障机制,苏红的经验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 昨日,看完报纸上刊登的“兰考1·4火灾”,苏红觉得,“在她(袁厉害)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苏红与袁厉害有着相似经历——媒体眼中的“爱心人士”、之前机构没有合法身份、缺钱办机构时,四处求人、年底面临房租压力、机构无法完全达到消防安全标准……即使这样,苏红还要不断告诉自己和员工,要坚持下去。 苏红的儿子是一自闭症患者,“生了他,我就想让他快乐……”她说,她办机构最初是为了儿子。 苏红尝试了很多办法帮助儿子康复,但效果甚微。2006年,一次与同样的自闭症患儿家长交流时,萌生了依靠经验创办康复机构的想法。 那次交流,李锐也参与其中。作为自闭症儿子的母亲,李锐有机会接触更多类似罕见病患儿的家长,但随着机构的开办,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开始凸显。李锐说,自闭症孩子各种潜在存在的风险,随时像把利剑悬在她的头顶。她最怕夜里接到员工的电话,似乎每次电话响起,都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说,曾经一次的突发状况,差点让机构关门。她不愿提及那起事件细节,但事后,她要求每名员工必须跟着每个孩子。 现状 “谁能给一块场地,哪怕是间烂尾楼” 2009年,,在各方帮助下,李锐和苏红的机构在当地残联、妇联等部门注册登记,总算有了身份。虽然享受到社会资源共享的政策,但大量经费还需要自己想办法。同样作为一家特教中心,王悦最怕到年底:7万多元一年的场地租赁费让她难以承受。而这时,亲戚们都躲着她,她说,能借钱的人早都借过了,外债还有几万元,父母也不让她回家。即使王悦交清了这笔费用,每月11位老师每人1300元的工资还等着她支付,还有水电费、培训费…… 王悦说,每个孩子家长支付的每月1000多元的服务费,仅够维持运营。 李锐也深有感触,她说,目前维持运营的开支主要来自服务费、爱心人士捐款,服务费占到总费用的2/3。“收费标准是公示的,花多少,账都可以算出来……” “有人说我们用孩子盈利”,李锐很反感,她说:“如果真能赚钱,那么多商界精英怎么不进入这个行业,而做这些事的人大部分是患儿的妈妈……”苏红说,西安市对孤儿虽然有相关政策,但还有自闭症、脑瘫、唐氏宝宝等疾病的孩子等待帮助,“谁能给我一块场地,哪怕是间烂尾楼……” 关于特殊儿童民间服务机构人员问题,苏红说,这个圈子里薪酬最高的员工每月收入不会超过2000元,这还是夜班和白班的全部收入,这个收入导致找不到男员工,留不住年轻人,更别说留住具有专业背景的年轻人。 风险 “再小的一次打击都会要了我的命” 看到河南兰考的弃婴收养所发生火灾,这也让西安一些民间服务机构负责人担心不已,谁也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袁厉害”。 根据《消防法》及行业规范规定,福利院、托儿所、学校等机构属于人员密集场所,相关规定对房屋装修、审查的耐火等级、消防设备数量及要求有着严格而且细致的要求。 西安市盲哑学校作为西安市教育局直属事业单位,属于全日制寄宿制公办特殊学校,学校内有着较好的消防安全体系。目前,该校1949年成立,占地13080平方米,目前在校学生213人,接收盲生和聋哑生。 学校安保老师告诉记者,学校每个班要有两个烟感探头、声光报警、手动报警及视频监控“四位一体”的防火措施,同时,每名学生拥有一个消防安全包,包内消防器材是专门针对聋哑学生配备的;学生每年4次消防演习,西安市消防支队莲湖大队每年都要到学校进行安全检查,更换安全消防装备。作为公办特殊学校,该校拥有资金及政策保障,仅消防安全包一项,政府专项投入6万元,而“四位一体”防火措施的全部投入使用也花了近30万元。 学校老师说,以目前校方资源,为让学生更安全,学校无法再继续增加人数。记者获悉,西安市拥有类似资源的学校有3家。 相比较而言,李锐经营的这家机构位于雁塔区,在一家小区的13层,建筑面积403平方米,员工和学生近50人,所用消防安全设备是2011年当地消防部门赠送的灭火器,至于耐火等级标准及如何验收,她了解得也不多。 李锐担心在这里发生意外,因为“再小的一次打击都会要了我的命……”李锐说,孩子的特殊,极容易让邻居产生反感,4年间,机构搬了三次家,至今没有一处稳定的教学点,更谈不上系统装修,“我只能‘打擦边球’……”由于孩子的特殊性,商业保险不会承保,所以,随时可能出现的风险都让她惴惴不安,甚至还有可能承担刑事责任。 由于李锐接收的学生很特殊,孩子只认老师,一旦发生危险,学生宁可拽着栏杆不走,也不会选择逃生。 “那为什么不放弃?”记者问。李锐说,开始为了儿子,可随着机构的孩子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着了魔”、“没办法不做”。原本具有医学背景的她如果不做这个,收入会比现在好。而她却说:“只要我儿子和那些孩子等我们死了以后,生活还能快乐,我就放心了……” “其实,1949年,我们学校的前身,也是两位盲人自己办的,当时他们也是在破损的寺庙教聋哑学生……”西安市盲哑学校老师说。 包括李锐、苏红在内6家西安民间较有影响力的服务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从自己孩子,想到社会上有更多自闭症儿童需要帮助。民间机构虽挂靠政府,而现实还存在诸多问题。有政府支持很重要,希望政府能推动法律上对公益人士的保障,也能带动民间资金和各方力量,为弱势儿童营造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记者手记 怎样做未来才会更好 虽然苏红、李锐的公益路走得很艰辛,但在公益圈内,还是不断有组织呼吁民间力量加入进来,和公办单位一起将孤儿、病残儿童的福利事业做好。 即使,总是用“未来会更好”的话语勉励自己的员工;即使,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太确定未来在哪里,他们必须让自己相信,未来会更好。 本报记者贾晨(应被采访者要求,尊重当事人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专家观点 政策有盲点 不要过度苛责公益人士 (责任编辑:laiquli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