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1日，《清华金融评论》首期“金融大家评”对话讲座活动在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成功举办，主题为“中国经济增速下滑，未来走向何方？”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发表主题演讲，法国巴黎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陈兴动、宏源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房四海参与对话。本次对话讲座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校友办主任、《清华金融评论》副主编张伟主持。对话讲座针对中国经济增速下滑问题进行了深刻分析与讨论，探究我国未来经济究竟走向何方，现场讨论气氛十分热烈。

  以下为相关内容：

  彭文生：大家晚上好，刚才感谢介绍，今天有机会作为清华金融评论杂志金融大家评第一次研讨会交流汇报一些看法，我讲题目是新经济起点，我希望演 讲结束以后大家能够体会新经济起点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非常关心经济体制，为什么呢？大家都在等待下个星期三16号公布预计经济增速，我想对经济形式的看 法，先从中长期大的背景谈起，我们中国经济处在什么状况？最后落实短期怎么看？

  讲经济运行处在大的背景，我觉得去年年终中央高层一个总结其实非常到位，我们中国经济处在三期叠加的阶段，首先是经济增长速度放荡期，经济结构 调整，经济改革短期还有一些疼，第三个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尤其是08年、09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后宏观政策刺激了效果消化，经济刺激货币也好，财政也好 短期都是好的，负面影响更多体现在中长期，我们08、09也是一样，短期内对国内需求，经济增长有很大支持，很好的应对当时全球金融危机，负面影响现在逐 渐显现出来，今天我想讲首先是怎么理解这三句话？怎么理解中国处在三期叠加的阶段？首先看我们这次经济增长范围到底是一个短周期现象还是趋势性现象？

  大家看这样一个，我们工业增长值同比增长速度其实这几年是下降趋势，过去几个月放缓更多看着总体下降大趋势一部分，我们看09年当时是全球金融 危机影响一个很大下降后面刺激一个反弹，我们两个低点和高点平均起来看总体是放缓的趋势，这个指标代表什么？代表工作生产，代表经济供给，如果看经济需求 一面，三架马车出口也是总体下降趋势，全球金融危机一个冲击影响。我们再看工业工业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速度是下降，如果把09、10当时政策刺激造成大的 扩张，整体是一个放缓。再看消费零售速度增长，当时08、09年高位到现在也是逐渐放缓，增长速度社会零售整个增长速度和全球金融危机之前还是相对高的水 平，消费目前有所放缓，总体来讲不是那么弱，近期尤其去年以前到现在消费放缓更多体现为三公消费放缓，主要体现反腐的影响，私人消费其实还是比较强。所以 我想讲这个意思，第一点近几年增长放缓，无论从经济供给还是需求上来讲，不是一个短周期，不是唯一的短周期现象，还有一些长周期趋势性背景。

  我们看经济增长，短期看需求，长期看经济供给问题，所以今天讲可持续增长率是多少？有很多争议，有一个根本性指标就是就业，咱们李总理在三亚还 是保证充分就业，增长速度就不是一个硬性的指标。从现在来讲我们是什么一个态势？这张图显示我们劳动力增量，颜色比较浅的柱形图，这个柱形图显示高点是 2003年，2003年劳动力增量是1400万，去年多少？去年劳动力增量不到400万，同时每年我们创造就业是多少？2003年一千多万，去年一千多 万，也就是说我们在劳动力增量大幅放缓，每年创造的就业量基本没什么变化，一千万左右，供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二个我们可以比较关注的就是在2003 年中国经济增长10%多一点，当年创造就业和去年创造就业差不多，去年增长7.7%，总体而言我们现在要保证充分就业其实不是过去那么高，换句话说经济供 给劳动力供给能支持可持续增长率已经下降，当然我们讲就业量统计数字表示怀疑，这里面有多少是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的？我们可以看另外一个指标，城市劳动力 市场的供需比例，多少岗位在找人？多少人找工作？看这个比率近几年明显下降，而且现在是1.1，岗位找人超过了找岗位的人，咱们劳动力市场供不应求。还有 一个人口老龄化，1990年最大一组人口数是20到24岁，2010年是40到40岁，中国人口老龄化是非常明显，这个对劳动生产力也是一个负面影响。所 以我想讲第一点意思，增长速度放缓期背后逻辑，大的背景其实和我们人口结构变化有联系的。

  在宏观经济学看所谓可持续增长率的时候，大家关注一个指标，我们看就业，我们也看增量，为什么呢？一般认为通胀说明经济供给比较强，需求增长快 一点，通胀比较高的时候说明供给经济比较弱，相对需求来讲，所以需求增长比较快。我们目前看中国现在通胀情况，今天刚刚公布3月份CPI分化非常厉 害，CPI2.4、2.5左右，PPI继续收缩，最近这几年都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PPI通缩状态，是不是政策应该刺激？多扩张一些需求？物价变动当然是 短期影响，但是关注中长期结构性变化，过去几年CPI比PPI高其实有一个结构调整因素，我们中国经济投资增长放缓，私人消费比较强，体现结果PPI工业 产品价格向下比消费品大，我的意思是什么我们不能因为PPI比较弱担心我们中国经济现在面临通缩的状态，所以需要政策放松，这些PPI比较弱是我们结构调 整的过程。

  讲到结构调整，回到刚才讲的三期第二个，结构调整阵痛期，为什么阵痛期？什么意思？我们讲中国经济面临过去结构失衡的问题，高投资的影响，消费 走低，投资率比较高，为什么我们中国经济投资率比较高？带来后果是什么？应该说比较明显，投资率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建立很强的重工业产能，投资钢材、水 泥、所以工业产能过剩问题。重工业产能扩张很快，带来什么问题？空气污染，环境污染问题，所以高投资带来经济结构的失衡应该说现在大家比重非常高，什么因 素导致高投资？我们中国储蓄率高，为什么高？既有人口结构原因，也有政策不确定因素，过去十几年、二十几年中国小孩少，中年人处在劳动年龄段多，储蓄率增 长，制度因素高投资前因后果，人口结构、制度因素就是贫富差距，过去十几年中国收入分配差距比较大，10%的人掌握社会总财富超过60%，这比美国还要 高，整个社会贫富差距大，扩大结果是什么呢？很简单就是穷人想消费没有钱，富人有钱消费没有消费需求，什么因素导致社会收入分配差距扩大？这里面讲英国和 美国，过去三十年美国社会贫富差距也是很大，这是全球性问题，中国和美国比起来，我们特点是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明显下降，我们这个收入分配差距主要体 现在政府、企业和居民，每年分配GDP的时候居民比率下降，企业和政府部门比率上升，美国大家看，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小，美国贫富差距主要体现在居民 内部，我们是首先在第一级分配家庭、企业和政府，家庭比率下降，我们中国特色这样收入分配差距的渠道。

  什么因素导致这些？一个因素和结构有关系，过去劳动力很多，劳动力过剩工资低，除了这个原因还有金融压力，企业拿了便宜资金，无论买股票，家庭 把钱存到银行，银行利率比较低，所以家庭给企业提供了廉价劳动力，提供了便宜的资金，所以收入分配也是与企业部门差距拉长。另外流转税，占总体税收非常 高，流转税、增值税、消费税，消费税占比重越高说明中低收入家庭税收负担更重一些，这个也是不利于收入分配一个均衡，不利于消费。所以以上我想讲的结构失 衡带来的问题，这里面有一些是结构因素，现在发生变化，过去几年看到低端劳动力供应紧张以后，工资上升比较明显，我们看到在劳动者收入分配和资本环节劳动 力有所改善，但是还有一些制度性因素，有一些出现变化，过去几年利率市场化，现在利率改善，包括最近理财产品的发展，有些不利于金融稳定，但是有一个客观 正面效果，家庭功能，储蓄回报比过去高，企业资金成本比过去高，这就是一个结构调整的痛苦，为什么投资放缓厉害？明显结构调整变化反映了过去一些体制性的 更正。

  另外一个是扭转税，我们讲促进，刚才两个趋势，一个经济增长放缓趋势，一个是结构平衡失衡调整问题，这两个都需要改变，帮助促进过去问题的纠 正。我们看三中全会确立的经济体制改革，实际在南方都市非常明显，改革两大方向就是效率和公平，在改革讲的是促进效率，如何促进？市场资源配置起决定因 素，促进公平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我们大家学经济学都知道，一个非常流行观点就是效率和公平难以兼容，我们国家现在是不是处在效率和公平 有比较大的矛盾阶段呢？我个人理解不是这样一个阶段，我们讲收入分配，第一阶段根据生产要素边际汇报，在完全竞争市场劳动力和资本回报取决于劳动力和资本 各自的边际产品，劳动力少劳动力稀缺，回报高一点，资本多的时候资本回报低一点，这是第一阶段，这个代表效率。这样收入分配反应了资源配置有效，是不是符 合社会伦理？我假设所有资本再一个人手里，财富分配比率太高，不容易社会伦理所接受，所以第二阶段收入分配是什么？政府财政二次调节，我们讲经济体制改革 对公平和效率促进在现阶段我的观点是是一致的，大部分人经济体制改革促使实际上既促进效率又促进公平。比如说简单例子，国有企业改革，如果国有企业改革能 够打破行业垄断，既促进效率，又能降低甚至消除行业垄断所带来的超额利润和超过平均的生产力所能够支持的回报。政府职能转换一个可能结果就是降低过去地方 政府过度追求投资项目，这个做到就真正有效配置，同时降低所带来收入的差距，财政税收体制改革是收入分配二次调节，这里面有重要方面就是设置到税收的结构 和支出结构。税收结构问题是扭转税比率太高，降低扭转税提高财产税。

  在效率和公平平衡问题上，其实最好就是遗产，我通过劳动、通过创新我创造财富，获得财富多一点，实际上还是效率提高，我创新了，我父母亲给我遗 留财产，这个是更多体现社会财富差距，前面创新或者劳动所带来的贡献，降低扭转税，提高财产税。利率市场化既有利于提高资金使用效率，也是有利于改变我们 中国特色收入分配差距，企业部门拿少一点，家庭拿多一点。土地制度改革一样，现在土地制度供给政府买地是唯一买家，卖地唯一卖家，农民卖受害，所以真正土 地制度改革打破地方政府土地供应垄断既能够提高土地使用效率，又能够促进收入分配差距缩小。在下来这个阶段经济改革促使实际既能够提高效率，防止经济增长 速度大幅下滑或者未来增长下滑，同时促进公平，但是在短期内结构调整痛苦在什么地方？刚才讲的这些改革措施，中长期有利于促进消费增长，降低储蓄率，意味 着什么？意味投资力度下滑，利率上升，所以对企业投资下降，短期内痛苦体现在投资方面，这正是我们刚才讲的观察现在增长放缓最重要的体现，短期来讲结构调 整阵痛期阵痛在什么地方？宏观层面来讲最主要体现就是投资的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