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短信这样描绘医务人员:“表面风光,内心彷徨;容颜未老,心已沧桑;成就难有,郁闷经常;比骡子累,比蚂蚁忙。”在一些医院里,还盛传着以“医院十化”为题的一条手机短信:“医院企业化,医护奴隶化,患者祖宗化,医患复杂化,加班常规化,检查严厉化,待遇民工化……翻身?神化!”短信虽然失之偏颇,郁积在医务人员心中的怨气却可见一斑。 现在对医生职业产生倦怠感的绝不仅仅是少数。从总体看,医生对目前执业环境满意度不高,只有27%的医生感觉基本满意,完全满意者仅占7%,近4成多的医生对当前执业环境不满意,医院级别越高,不满意的医生所占的比例就越大。在中高级职称医师中,近7成对当前执业环境评价不高。另外有48.6%的医生没有职业自豪感和成就感,很多医务人员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将来从事医务工作。很多医科大学生一毕业就离开医疗行业,一些年轻医生没干几年就辞职转行,有的去做卫生行业报纸的编辑记者,有的去推销药品或医疗器械,也有的去做医疗管理……这些情况在地球的其他地方是不可思议的,而在这片土地上却早已习以为常。 医生心里有太多的压力和郁闷,就像一只越吹越大越吹越薄的气球,哪里是他们宣泄的出口?他们能到哪里去减压? 做患者更难 一个身患晚期癌症的19岁青年,面对医生大声呐喊:“命是我自己的,我有权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那是一种怎样的苦难啊!都说做医生难,其实做患者更难!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在医生那个岗位上,就说明你还有一个不错的身体,一个不错的职业和一份不错的收入。而患者都不同程度地染有某种疾病,甚至是危及生命的疑难重症,他们无论在肉体上还是心灵上都饱受着痛苦的煎熬。祈望治好病的迫切愿望使患者有病乱投医,铺天盖地的广告让人眼花缭乱,怀揣四处筹借来的救命款登门求治,却有可能误入假医假药的陷阱。走进正规医院的大门,也难免糊里糊涂地中了“院中院”的圈套……旧病没去,又添新疾,白白地花了冤枉钱,活活地受了冤枉罪。 即便选对了医院、走对了路,患者也难。首先,大城市大医院专家号难挂啊!三更半夜爬起来排队也未必能挂得上,有的为了看某个著名的大夫,患者或家属需要排上三天三夜!大牌专家的号甚至预约到了几个月之后,真得个急危重症的兴许熬不到看上病就一命呜呼了。着急的、耗不起那工夫的只能花高价从号贩子手里买,没办法的办法。病看上了,但医生给患者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患者一肚子的疑惑还没问明白呢,大夫的处方已经开出来了。 病看上了,但不见得能住上院。笔者的一个好朋友患晚期肺癌,曾在北京一家著名医院的急诊科留观。前去探望的时候,我在急诊科的诊室里挨个找没找到,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引导下发现了一张隐蔽的“加床”,那一眼险些让我掉下泪来。原来楼道一侧墙“凹”进去一块,医生在凹进去的部分塞进去了一个平车(帆布为面的平车),患者半躺半坐在上面,平车旁边立着一桶氧气,平车外面用一白布单子临时拉了一道帘。我的朋友竟然住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那时正是春末夏初时节,楼道的风直来直去的很硬很冷,病人还穿着一条薄棉裤。家里有舒服的床,但她憋喘,需要氧气;家里有温软的饭菜,但是她吃不下,需要输液维持。医院既有氧气又能输液,但没有一张硬实的床和一间避风遮寒的屋。一张凹下去的帆布面的“床”,好人躺着都腰酸背痛,一个临终的病人竟然在上面躺了七天七夜!病人的家属也跟着遭罪,七天七夜不得吃不得歇,都是在塑料硬座上熬过来的。 看上了病,住上了院,患者还是一个字╠╠╠难!一个19岁的农村姑娘患了甲状腺癌,手术前后正赶上麦收,她哥签了手术单就赶回乡下了,以至于手术那天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那一晚,护士数不清巡视了她多少回,测体温,量血压,数脉搏,察伤口,换冰袋╠╠╠一有空就到她床边嘘寒问暖,她总是羞涩地摇着头说:不痛,能忍。伤口拆线的当天,女孩就走了,没多留观一天。出院后,同屋的病友说,手术那晚,她伤口疼得浑身冒汗!却舍不得打一支止疼针。她说能少花就少花,能不花就不花,省下钱好让她哥哥娶媳妇成家。一支止疼针少则几毛钱,多则几块钱,而一个患了癌症的花季少女,为省下这块儿八毛的,竟忍了整整一夜! 患者或家属最好还要懂得一些医学知识,一点不懂、完全被动是最容易被人忽悠的。如今看病,不能大夫让你作什么检查,你就作什么检查,让你吃什么药,你就吃什么药。你最好事先“过滤”一遍,大概知道哪些检查是诊断所必需的,哪些是可做可不做的,哪些纯属医生的过度医疗,是为他们“举证倒置”作准备的;哪些手术是急需做的,哪些是可以缓一缓的,甚至是可以用其他方法替代的。对医生开的药(包括数量)也最好“筛”一遍,哪些是患者需要的,哪些属于医生“开单提成”的需要。 患者难,还体现在就医过程上的不方便。患者都有这种感触,进了医院就跟进了迷宫似的,这对于腿脚不利、眼神不济、体力不支的病人尤其是老年、残疾患者来说,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另外,医保报销程序上的烦琐也让不少病人来回来去跑了不少冤枉路,攒了一肚子气。 做患者难,做患者家属也不易。有的为给亲人看病,全家举债,甚至卖房子卖地,倾家荡产。2005年11月,某媒体图文报道,在某大医院的门外空地上,一外地患者家属每天夜里就睡在支起的帐篷里,那可是已经进入冬季的北京啊! 病看好了还好,一旦出现医疗纠纷,解决起来更难。医疗纠纷因其极强的专业技术性以及行业信息的封闭性,使患者的维权行动充满了艰辛。尽管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中,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政法机关的法医参加,但主要还是由本市一些大医院的专家组成,专家们与当事的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往往存在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按老百姓形象的比喻,他们常常是“老子和儿子”或是“叔叔和侄子”的关系,在鉴定过程中难免存在一定程度的行业保护。不仅如此,患者匮乏的医学知识也难以应对对方专业技术人员的论辩,从而使鉴定委员会及司法部门更容易采信对方的主张。说一千道一万,在医患纠纷中,患者永远是弱者,他们不懂医学,出了事情搞医疗事故鉴定,他们还是不懂。 (责任编辑:laiquliu) |